用丹青绘就的多彩人生

——走近著名写意花鸟画家、美术教育家李贤教授

杨爱国 李 伟

早春的一天，我们来到姑苏城登门拜访苏州大学离休干部、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当代实力派画家李贤教授。这位92岁高龄的东台乡贤，面容和蔼、目光矍铄、腰背挺拔、步履稳健，待人开朗热情，谈话思维敏捷，且带着几分诙谐幽默，十分健谈。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长谈，李教授的多彩人生之旅，才华横溢的人格魅力，使我们获益匪浅。

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丹阳正则艺专

1926年5月李贤出生于东台市溱东镇的一户普通农民家庭，自幼聪明好学，在当地是出类拔萃的好孩子。其母心灵手巧，常年从事绘花样、剪花样、绣花样的手艺活，周边四乡八镇的人家凡有闺女出嫁都喜欢来他家订制鞋面、枕套、帐沿、门帘等绣品。“凤戏牡丹”、“喜鹊登梅”这些图案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烙印在儿时李贤的脑海中。加之邻村有两名小有名气的乡村画师其书法美术作品也深深影响着李贤。“长大要当一名美术老师”成为他的少年梦。

1941年，正当抗日战争时期，16岁的李贤从在溱潼游击办学的盐城简易师范学校毕业后，在离家不远的青蒲小学担任美术教师。一心想在美术道路上深造的李贤，在做了小学美术教师后的第二年暑假，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报考了由著名美术教育家吕凤子先生创办的丹阳正则艺术专科学校绘绣科。吕凤子先生既是校长，也兼授课绘绣班，使李贤有幸成为吕凤子先生的高足弟子，深得吕先生的教诲。吕先生非常喜爱这位从苏北来的门生，经常夸奖李贤有灵感和悟性。李贤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他画了一幅棕榈中堂，吕凤子先生看了以后，大加表扬并亲自在画面上题款和补白，画了石头和喜鹊。这幅中堂画后来带回溱东一直挂在李贤老家多年。丹阳正则艺专对外说关门办学，不问政治，实际上是经常传播革命道理，灌输进步知识。李贤有一位版画班同学吴俊发，当时就是比较活跃的进步学生，吴俊发喜爱跟李贤谈心，不时开导李贤，使李贤懂得不少革命道理。在丹阳正则艺专求学的这段经历虽然已过70多年，李教授仍然印象深刻，颇感欣慰。为了不忘恩师的悉心指教，现在他还担任吕凤子先生学术研讨会顾问。

为宣传“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投身革命

1947年下半年，人民解放军在各个战场上接连取得重大胜利。苏北好多地区都得到解放，成了明朗的天地。同在丹阳正则艺专书画班求学的溱潼同学奚学峰（后为国牺牲），率先回家乡担任中心小学校长，办学报国。当时已懂得了共产党与国民党反动政府完成不一样道理的李贤，受奚影响也弃学回乡投入火热的革命工作中。在溱潼区政府的安排下，他担任区宣传股员，创办了民众教育馆，打造宣传阵地，配合对敌斗争，宣传党的政策，用板报、绘画等形式宣传在淮海战役支前运动中的英雄模范人物事迹，宣传解放区人民团结一致“反扫荡”的重大胜利。

由于国民党反动政府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毛主席、朱总司令向全军发出进军命令，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李贤不仅在民众教育馆内进行布置宣传，动员船工民工支援前线，还利用自己的特长，以画笔作武器，将上海《申报》上发表的进步漫画用纸进行放大，配以色彩布置在村头、屋头、路头、桥头，内容通俗易懂，形式生动活泼，揭露国民党蒋介石黑暗统治及其失败前的丑恶嘴脸，揭露敌人的反革命真面目。李教授激动地说，那时我写的大幅标语就是“全力支援渡江，一切为了胜利”、“解放军打到哪里，我们就支援到哪里”。群众爱看爱读，一目了然，进嘴到肚，效果很好，影响很大。还动员乡亲们日夜不停地为前线战士碾米、磨面、缝军衣、做军鞋，真正做到要人有人，要粮有粮，万众一心，全力以赴。还开办工农识字班，培养工农干部，宣传革命道理，把活动搞得轰轰烈烈。因此溱潼区的宣传工作受到扬州地委表扬，表彰通报为“模范宣传工作区”。李贤因忘我出色的工作，也受到领导的充分肯定和人民群众的欢迎。

1949年底，全国各地选举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李贤因宣传支前有功，领导和群众一致推选他为区文化界人民代表，坐小火轮前往姜堰出席县人民代表大会，成为一名全国首届县人大文化界代表。往事历历，如在眼前，李教授兴奋之情无法抑制。

1954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

欢送民工船工支援大军渡江后不久，区政府王区长专门找李贤交心，王区长说，你已参加革命两年多，工作表现突出，已够条件由组织推荐进一步读高校深造。李贤听后十分高兴，上大学是他梦寐以求的事。随后，在组织推荐下李贤分别报考了无锡社教学院（吕凤子先生担任院长）和杭州国立艺专（刚从四川迁到杭州，刘海粟担任校长）说来也真是有幸，两所学校都先后发了录取通知书。李贤考虑来考虑去最后还是就读于杭州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李贤进校不久，学校改成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即现在的中国美术学院前身），由江丰同志担任校长。

1952年，李贤利用暑假留校，编了一本《应用美术手册》送到上海百叶书店出版，百叶书店是著名教育家、出版家叶圣陶先生创办的（费新我先生当时担任书店美术编辑）。李贤得到160元稿费，他就利用此稿费一直读到大学毕业，没有要家中寄钱。

1952年下半年中央进行教学改革院系调整，学校分部并到总部，撤销华东分院，统一为中央美术学院，院址在北京。李贤这些同学全部从杭州搬到北京来上课，校长仍是江丰。像李可染、徐悲鸿等先生当时都给李贤授过课。后来担任全国美术家协会主席的靳尚谊先生那时在中央美术学院任助教。在中央美院读书的日子里，由于李贤是经组织推荐的，又是新中国成立前已参加革命两年多的学生，所以一直享受甲等助学金，除了吃饭不要钱，每月还领到7块钱用于买纸张颜料。1954年，李贤顺利在中央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毕业。

在中央人民美术出版社担任美术设计编辑

1954年届的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生有不少都分配到边疆工作，那年代到最远最苦的地方去工作，成了最光荣最时尚的事，尤其是看到好多同学坐飞机去新疆工作李贤特别羡慕。到了分配李贤工作时，是扛着铺盖、拎着柳条箱从中美院宿舍坐公交车到灯市口，去中央人民美术出版社报到。中央人民美术出版社在那时是唯一的中央一级美术出版社，全社400多人，社长是萨空了先生。李贤被安排到连环画编辑室担任设计编辑，编辑室主任是老革命姜维朴同志。后来曾担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的沈鹏先生，那时在中央人民美术出版社担任办公室主任。

1956年国家实行薪级制，连环画编辑室进行工资评定，李贤由于工作成绩优异，获晋升三级的奖励，月工资从46元提升到80元。有的同志认为李贤是一个刚从美院毕业不满两年的青年，晋升三级是不是多一些。姜维朴当着大家的面说，如果下次评定工资，他（李贤）还是这样的工作热情，还是这样出色，我们仍然提出加他三级。

李贤在中央人民美术出版社工作了8年后，国家文化部号召支援老边少地区（指革命老区、边疆地区、少数民族地区）李贤首当其冲报名，被分配到吉林省长春市吉林艺术学院，除任教还担任三个教研室的主任（油画、雕塑、版画）。在吉林艺术学院工作期间的1963年，李贤教授与时彩舟副教授合著了《装饰图案构成》一书，由吉林美术出版社出版。当时全国没有出版过此种内容的书籍，好多大专院校都将此书充当教材使用，结果一印再印五次印刷，稿费得到3800元，李教授说在当时用此稿费可以买三套洋房。

为迎接西哈努克亲王，设计立意得到中央检查团高度赞许

1971年初，苏州市接到通知，柬埔寨国家元首、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主席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和夫人将由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叶剑英元帅陪同来苏州进行访问，要求苏州在主要街道人民路上进行美化。当时的苏州市和苏州专区领导高度重视，立即组织班子，调集相关专家进行设计，拿出方案报省和中央，谁知先后三个方案都没有被通过，苏州的领导非常着急。此时，原在中央军事博物馆工作，后调苏州从事美术工作的尤从仁同志推荐此项工作最好由苏州丝绸工学院的李贤教授完成，尤从仁在北京就熟悉了解李贤。苏州领导获悉后立即派车将已打成“文艺黑干将”关在牛棚审查的李贤请到苏州当时唯一的国宾馆苏州饭店进行创作设计，吃住都在苏州饭店。（西哈努克亲王到苏州访问也下榻在苏州饭店。）李教授戏称我是从牛棚中牵出，直接到国宾馆的。

李贤精心设计的三个大型彩色牌坊的立意方案都得到中央检查团的同意，并高度赞许。人民路上三座牌坊建成后与古老的北寺塔相映成趣，美轮美奂。中央检查团称赞说，接待当天如同进入仙境一般，效果很好。

此后不久，西哈努克亲王又一次来到苏州东山、西山等地进行访问，并拍了很多照片，苏州领导又请李教授赶制赠送亲王的影集，李贤又住进苏州饭店。从设计草稿到印刷厂制作前后花了一周多时间，制作了数本大八开的相册，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40余载艺术教育 桃李满天下

李贤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后，先后在吉林艺术学院、苏州工艺美校、苏州丝绸工学院、苏州大学等院校共计工作40多年，一直任教并兼任教研室主任，均属教学带头人。在吉林艺术学院任教时兼任油画、版画、雕塑三个教研室主任；在苏州工艺美校任教兼任中专部主任；在苏州丝绸工学院任教兼任教研室主任、并创办装潢专业。同时主导六省一市图案教学研讨会，苏州丝院图案教学成果得到公认，曾应邀到四川、武汉等院校进行交流授课，为艺术教育呕心沥血地辛勤耕耘和操劳，在教育思想、教育方法、教材建设等方面都卓有建树。1986年李贤教授在苏州丝绸工学院教学中因贡献卓著被评为全国美术教育先进工作者。

40多年艺术教育教书育人，李贤可谓是功成名就、桃李满天下。在苏州工作之前，李贤还与其妻子装饰画家时彩舟副教授一起在吉林艺术学院教过4年书，如今当年的学生不少已成为东北绘画艺术殿堂的翘楚。作为教育家培养了数千子弟，不少人已经是声赫画坛，誉振海内的名流。就在我们采访时，仍有两位原来的学生分别打来电话，祝李教授艺术长青、身体健康。现苏大艺术学院院长姜竹松先生、现苏州大学研究生学院院长李超德先生都曾经是李教授的学生。

李贤工作一贯认真，很有创新精神，教学非常敬业。大家说，李贤好比是一团火，到哪都将哪里热起来。这话一点不假，长期以来，他为艺术专业的建设作出重要贡献，是一位执著而勤奋的艺术教育家。

1992年，李贤应邀为丹阳堂皇集团设计制作的新品种真、人丝交织扎缬寝品在全国第一届科技博览会展出中荣获国家金质奖、并得到陈慕华、宋健等中央领导同志的赞许和肯定。

著作等身 艺术个性饮誉画坛

李贤在求学读书和教书育人的同时，一直笔耕不辍，坚持创作和著书立说，先后著有《应用美术手册》1952年上海万叶书店出版、《基础图案画法》1954年河北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报刊装饰图案法》1962年辽宁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装饰图案构成》1963年吉林美术出版社出版、《黑白构成图案》1968年贵州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构成设计基础》（为国庆献礼书目）1990年山东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等作品，成就斐然。

李贤1991年离退后，专攻写意花鸟，多年来出版《李贤花鸟画集》2005年全国美协图片画册出版社出版、《李贤花鸟画续集》2007年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李贤花鸟画扇面选》2007年中国艺术博览杂志社出版、《美术家李贤》2007年中国美术家协会专版。

近年来，北京等地有关文艺单位特选著名书画家联合出版作品选，李贤很多次在被邀之列。如2013年中国国际文化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艺术六大名家》（饶宗颐、黄永玉、沈鹏、范曾、冯远、李贤），2015年华夏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艺术百年》（张大千、李可染、齐白石、徐悲鸿、傅抱石、刘海粟、吴冠中、刘大为、靳尚谊、李贤），2015年中国华夏艺术出版社出版《中华国粹艺术大师》（欧阳中石、范曾、李贤、沈鹏、刘大为、黄永玉、靳尚谊、冯远），2016年中国工艺美术出版社出版《国魂艺术大家》（沈鹏、范曾、靳尚谊、李贤、潘公凯、韩美林），2016年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墨海同舟》（苏士澍 、范曾、李贤、王道华、任战白、何世源、吕贤望），2016年世界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世界当今书画艺术名家博览》，作品集中编入了中国、美国、英国、德国、意大利、丹麦、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具有代表性的57位艺术家的代表作。作品包括书法、绘画、雕塑、摄影等，可为当今艺术之典范，李贤教授的作品也应邀收录其中。

离休后，本该清闲的李教授似乎更忙了，他寄情于花鸟，醉心于丹青，用充满激情的笔墨创作了大量的花鸟画。李教授的作品，具有自己明显的个性，他在营造自己的艺术风格中，始终根植于传统，并致力于创作，勇于变化。他创作了许多具有民族性、趣味性、风味独特的艺术佳作，深受人们的喜爱。他创作的花鸟作品构思新颖，惟妙惟肖。无论是梅花、荷花、蜜桃、枇杷还是雄鸡、孔雀、翠鸟、苍鹰，都画得兴趣盎然，充满勃勃生机，令人折服。其鲜明的艺术个性饮誉画坛，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九旬高龄仍坚持国内外公益活动

别看李教授满头银发，年满九旬，还担任苏州美术教育协会理事，省书籍装帧研究会副会长，北京东方神州画院顾问等职务，精神非常饱满，对未来充满无限希望，乐于公益事业，成天忙得不亦乐乎。他的作品不仅先后在苏州、郑州、太仓、东台、姜堰等国内各地举办个展，还走出国门应邀参加联展，2015年9月，由中国书画艺术促进会和中国文化艺术发展联合会联合主办、美国UCT文化中心承办的“庆祝联合国成立七十周年中国书画名家美国纽约精品展”，展览共展出百余幅作品，荟萃了中国当代百余位著名书画家的作品，其中有范曾，欧阳中石，刘大为，李贤等，展出取得非常成功。让中国艺术融入世界，让艺术没有国界起到积极推动作用。为此义举，李教授还荣获了塑有本人银质头像的奖章。李教授还被聘为加拿大中华文化研究院特聘画家，中韩文化亲善大使，英国和瑞典皇家艺术研究院名誉院士、客座教授。

2009年为庆祝新中国60华诞，文化部举办了《祖国颂》活动，李教授的《祖国盛世万年青》和《和平颂》除获奖外其评语极佳，故特聘为《国庆珍藏版》编委。

在欧美同学基金会为祖国60华诞举办的《国寿福》活动中，李教授的作品《大地尽锦绣 神州处处春》在数以万计的作品中脱颖而出获得一等奖。基金会还精选了60幅作品，裱制成60米长卷献给祖国，现珍藏在故宫博物院，李教授作品亦在其中。

2010年上海世博会举办艺术活动，李教授的《万花丛中争奇斗艳》除获一等奖外并参加大型展出，作品由组委会珍藏。2013年国际陶瓷节中，在陶都宜兴与台湾举办的联展上，李教授长达11米的《百鸡图》轰动全展，得到专家、观众的好评。

苏州湖东小学是一所有着3000多名农民工子女读书的学校，李教授一直关心、先后几次捐画，支持学校的发展。他还把自己的作品进行义卖，把卖画收入捐给生活困难的学生。李贤教授作为一名艺术家，一生追求真善，淡薄名利，宠辱两忘，以70多个春秋的艺术感悟，完成了高品格的人格塑造。